大疫三年,“春运”终于回来了。
根据官方初步分析研判,2023年春运期间客流总量约为20.95亿人次,比去年同期增长99.5%,恢复到2019年同期的70.3%,创下近几年新高。
这是三年多来,首次没有“全民核酸”、不再“就地过年”、更没有各种“码”限制的一年。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这个最朴素的愿望,终于再次得以兑现。
人口大迁徙,哪些城市正在上演“空城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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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横跨“黑河-腾冲”的胡焕庸线为界,中国96%的人口集中在中部和东部地区。
春运大迁徙,主要集中于一二线与三四五线城市之间:从千万级人口大市到县城,从东部沿海到内陆地区,从城市到乡村。
每逢春节,短短一个月,超大特大城市流出上亿人口,而1800多个县城,迎来巨大的人流和交通流。
在疫情之前,我国春运客流在高峰时期逼近30亿人次,为世界人口迁徙规模之最。
不过,过去几年,由于疫情影响,以及健康码、行程码、就地过年带来的限制,空城现象不复存在,人口大流动空前萎缩。
许多人被限制在一省乃至一市之地,春运客流腰斩再腰斩,萎缩到8.7亿人次,降幅之大,可谓空前绝后。
表面上看,今年春运客流仅回升到2019年的7成左右,但也是2020年疫情爆发以来的4年新高。
同时,不能忽视第一轮感染高峰的制约。大疫三年,复苏不会一朝一夕就能实现,但一系列积极的信号正在显现。
春节空城,就是这一现象的真实写照。
02
哪些地方春节“空城”指数位居前列?
一般而言,外来人口众多之地,往往也是人口大迁徙的主要流出地所在,春节“空城”指数就越高。
以省份来看,哪些地方跨省流动人口最多?
根据第七次人口普查年鉴,外来人口最多的5个省份:广东、浙江、上海、江苏、北京。
而人口净流出最多的5个省份:河南、安徽、四川、贵州、广西。
可见,长三角、珠三角及北京是外来人口集中涌入之地,而中西部地区则是主要的人口输出地所在。
东部经济大省,都在虹吸谁?
广东主要以广西、湖南、河南、湖北、四川、江西、贵州等省份为主要来源地,其中在广东的广西人、湖南人,双双超过500万人。
浙江的外来人口主要来自安徽、贵州、河南、江西、四川5省,合计占比超过7成。
江苏的外来人口主要来自安徽、河南两省,合计占了一半以上,其他省份的流入规模都相对较小。
上海的外来人口主要来自安徽、江苏、河南3省,合计占比超过一半。
值得一提的是,江浙沪包邮区都以同在长三角的安徽为主要人口腹地,三省市合计吸纳了安徽865万人口,占安徽户籍人口的1/8。
换言之,安徽每8个人中就有1个来到了包邮区,人口流出态势之严峻,仅次于河南等地。
与上述南方经济大省不同的是,北京的外来人口主要来自北方地区,包括河北、河南、山东、山西及东北地区。
不难看出,广东的外来人口基本盘分布在泛珠三角地区,江浙沪主要以安徽、河南为人口腹地,北京则以华北及东北地区为大本营。
03
哪些城市“空城”指数遥遥领先?
春节空城指数,与流动人口的分布相互映照,成为城市吸引力的最直观体现。
就此而言,春运空城是个反向指标。春节空城越严重,恰恰说明外来人口越多,经济活力、城市吸引力就越强。
这是外来人口最多的20个城市:
这些城市,正是春节期间上演“空城计”的主力所在。
不难发现,广东可谓“独孤求败”,在前十中“垄断”了6席,除了深圳广州佛山东莞四大万亿城市之外,就连中山、珠海、惠州都榜上有名。
广东之后,浙江共有宁波、嘉兴、杭州、金华4城入围,江苏则有苏州、无锡、常州三城入围。
这一数据,生动体现了“孔雀东南飞”的人口流动大趋势。过去几十年来,东部沿海借助发达的制造业,虹吸了大量来自中西部的劳动力人口。
这些人口的存在,不仅让沿海地区享受到人口红利释放出的增量效应,更借助年轻人口的涌入,优化了本地人口结构,从而避免过早陷入重度老龄化的困境。
这其中,广东最具代表性。
“东西南北中,发财到广东”的口号可谓广为人知。广东能从一个普通沿海省份,晋级为中国第一经济、人口、工业、外贸、财政、养老金大省,背后离不开外来人口的贡献。
因此,投桃报李,正是全国一盘棋的体现。
如今的广东,不仅是出生人口第一大省,作为最敢生的人口大省,在少子化时代撑起了人口基本盘。
而且,早已成为全国财政转移支付第一大省、养老金“南金北调”第一贡献大省,以一己之力促进区域均衡发展。
04
未来,春运大迁徙会否消失?
就短期而言,在东西差距、南北差距仍然凸显的背景下,在城乡分离、户籍制度仍然高悬在上的制约下,春节人口大流动未来仍是常态。
不过,一系列新的信号正在出现。
第一个信号是,中国的城镇化已经步入下半程,未来人口大流动大概率会放缓。
一般而言,城镇化率在30%-70%为加速阶段。目前,中国城镇化率已经超过64%,离70%的上限为时不远。
第二个信号是,零门槛落户正在成为常态,除了超大特大城市之外,绝大多数中小城市的户籍将形同虚设。
一旦失去户籍门槛制约,加上受教育权的均等化,外来人员将有望真正在大城市里真正安下家来,春运迁徙自然也就不复存在。
第三个信号是,与过去“孔雀东南飞”的单向流动不同,如今人口开始向中西部地区回流。
这背后,体现的是内陆崛起的中国城市大趋势。随着一众强省会崛起,加上沿海地区产业开始向内陆转移,从而带动人口回流。
作为成都首个万亿级产业的电子信息产业,吸纳的就业人员总量超过60万;郑州富士康一家工厂,就带动了30多万人的就业……
就此而言,未来跨省流动有可能见顶,而省内流动则会更加频繁,省会作为全省人口回流的基本盘所在,将发挥着关键作用。
然而,趋势并非一时所能逆转。
且不说沿海相比内陆仍有巨大的领先优势,中西部地区的产业转移,还面临越南、印度等国家的直接竞争。(参阅《亚洲GDP增速最高国家,又变了》)
所以,要想重塑人口流动格局,内陆省会不能被动等待,而要主动出击,做大做强,唯有自身强大,方能立于不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