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我们的新校区从破土动工到完全落成,是一种迎接新生命般的欣喜;在宽敞明亮设施一流“高逼格”的教室里教学,是作为教育工作者极大的满足。然而,我迎接的不仅是一张张和我一样欣喜激动的面孔,还有诸多隐藏的问题。
我所从事留学生教育工作的重点是帮助孩子们尽快适应当地生活和学习。根据学生需要,以往我总是把精力集中在提高学生学习兴趣和成绩上,可是今年孩子们需要的远不止学习和生活上的帮助,他们遇到的心理健康问题更加引人关注。
开学不多久,我就收到一位政治老师的邮件,说我们留学生部有位学生完全听不懂课。我照老黄历去教室帮助她讲解课程,却发现她并非单纯的语言障碍问题,由于不适应住家的“家规”和身处没有华人朋友的“孤独”,孩子无法正常进食和入睡,整天愁容满面懒得言语,短短一周时间里去看了两次心理医生,还需吃药抵抗抑郁症状。我往年遇到过患有忧郁症的学生,但从没亲自处理过这样的问题,这对我是个挑战,但不论如何我要帮助她打开留学生活美好的未来。
当我初次见到她时,她一脸无助的表情,眼神空洞漠然。我每次问话,她都只挤出一、两个字作答,估计那还是出于对老师的礼貌。对于需要仔细描述的内容,她都告诉我不想讲。为了找到谈话的突破口,我便告诉她留学所面临的困难以及如何克服,并确保她这些暂时的困难随着在当地生活时间增长都会被克服,我也告诉她如何在学校交朋友,交什么样的朋友。当她心情逐渐放松后,我问她最大的困难是什么,她说想家,想中国同学和朋友,在这里没有会说中文的朋友太寂寞了。她慢慢吞吞的语速里却透着急切思乡之情:“感到人很痛苦”、“在加拿大待不下去”、“马上就要回家。”身为移民,我非常能体谅孩子那种“人生地不熟语言存在障碍”的无奈以及对前途茫然的恐惧,我讲“文化冲击”给她听,让她知道这是正常反应无需过度惊慌。
当我告诉她我会中文,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我会尽最大努力帮她解决以后,她认真地点了点头。由于我帮助她正确看待所面临的困难并让她看到希望,她便对我信赖起来,以后的每一天都来找我,并请求我去她教室帮她翻译课程讲解教学内容解释作业要求等等。三天后她说她感觉好多了,征求我意见是否可以停止就医用药。我告诉她自己不是医生,请她遵照医生的指导。再后来,她能专心学习了,第一学期每门课都得到了“B”的成绩,也有了自己的朋友圈。
但是,并非每个孩子都能快速战胜忧郁症的困难,我还有个学生在240个课时中缺席了121节课,此事引起了校方高度重视,副校长约见了她的妈妈。那天,辅导员和我也参加了见面会。她妈妈说:“孩子非常聪颖好强,三年前来加拿大时怀抱远大抱负将来想上美国名校。由于语言障碍把孩子打击得一蹶不振,从此颓废下去。其间为了调养身体回了一趟国,但不幸患了暴食症,回加拿大后为了减肥又患了厌食症。由于语言沟通困难,孩子在网上找到中国的医生给她治疗,可是服用的抗抑郁药物反应强烈,孩子出现严重呕吐和腹泻症状,晚上无法入睡,凌晨睡后早上起不来,所以常常缺课。”孩子妈妈十分焦急一口气讲了很多,会议大大超过预定时间,最后我们不得不终段她的谈话。
还有个学生症状更加严重伴有自杀倾向,出于对孩子安全考虑和对寄宿家庭负责,我们强烈要求孩子妈妈来加拿大亲自照顾她。妈妈一开始觉得孩子已经在药物控制下出现好转,不必兴师动众结束她在国内的大型生意撇下幼女前来陪同长女留学。但我们分析了利害关系给她听后,她十分配合在最快时间内办好各项手续,新年后和回国探亲的孩子一同来加拿大生活。
麻烦的是,这些孩子看起来正常,如果不是校方告诉我,我也不可能知道她们面临着忧郁症的折磨而痛苦不堪。其实,留学生群体抑郁很普遍,但大家或许因为不甚了解都缄口不言。即使在加拿大居民中,忧郁症患者也不在少数,其中,男性发病率为10%,而女性发病率更是高达20%。对于留学生来说,生活和学习的压力、语言文化不同畅,以及过于封闭的留学生小群体,都是引发抑郁症的温床。可是,我感觉家长们对忧郁症重视程度还不够,有的家长认为“孩子想太多。”、有的说”我家孩子就是心理素质差,瞎担心!”、有的家长困惑“现在孩子什么都不要操心,怎么还忧郁了呢?”
为了能更好帮助我的学生克服忧郁症的搅扰,我特意在教师进修日参加心理健康培训,以加强这方面的专业知识。简单说,就是要正确面对孩子忧郁症的现状,不忽视也不必害怕,及时就医在专业指导下与忧郁症进行斗争。
网上一篇文章说得好:“希望每一个背井离乡的留学生,都能找到生活中的那一丝慰藉,平安地度过在海外努力的每一天。因为,其实有很多你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都在默默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