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仰慕,欣赏,甚至崇拜才能出众,才气过人,才智高超,才华横溢的人。这比有权、有势、有钱、有貌的人更能吸引我。能结识这样的人让我倍感荣幸,好像穿上了增高鞋垫似的。
作为普通老百姓,一般都是在媒体上了解到才子佳人的。记得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才子是在一个京剧电视剧剧组当场记的时候。当时有个主要演员唱腔圆润柔美、巧俏多变;念白字斟句酌,清晰流畅;武功根底坚实纯熟,身段灵活洒脱干净洗练。由于我从小喜爱京剧,爱屋及乌,对他自然就五体投地。在拍摄现场猫腰碎步为他端茶倒水,问寒问暖。他看回放时,我赶紧拿剧本遮光。迁换场景时,我连忙给他提凳子。小心翼翼还生怕马屁拍到了马脚上。
但拍摄不久,就传来剧组对这个演员的不满,他总是不准时化妆,使得全剧组工作人员在外景地现场空等好几个小时,有时甚至浪费一整天。北京的冬天天寒地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事先也不打个招呼,事后推说身体不好或者状态不佳就了事。制片人和导演叫苦连迭并摇头说,这个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唱戏确实是有才气,但人实在是难以伺候啊!都不愿和他再有“第二次握手”了。我也因此从仰视,正视,平视到藐视他了。
后来因为工作的原因,和有才气的人打交道的机会也渐渐多了。而如今已经当了领导的著名话剧导演给我留下了深刻、难忘的印象。我是在一次戏剧艺术节上认识的他的,当时他还没当领导。不过是唯一具有很高很高高学历的国家一级导演啊!我看着递过来的名片,因莫名感动而突发灵感,名片也应该以人为本分大小设计,这样就可以把所有名不虚传,名副其实,有名无实,名存实亡的头衔都印上去了。什么“文华奖”、“金狮奖”、“曹禺戏剧奖”、“中国戏剧节优秀导演奖”、“中国小剧场戏剧节优秀导演奖”、“优秀话剧艺术工作者” “新世纪杰出导演”、“五个一工程奖”、“四个一批”人才、“政府特殊津贴专家”……如此众多的荣誉,怎架得住我仰慕和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当著名导演带着他的话剧作品到上海来演出时,我使出全身招数来奉承拍马恭维讨好他。首先,我把著名导演从剧组简陋的招待所请到市中心闹中取静的清河宾馆。然后约了上海戏剧电影报的记者朋友采访他。当我问他什么时间方便见记者时,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大篇统发稿不苟言笑地说,照着登就行了。原来吹捧自己的文章早就准备好了。文章见报后,虽然版面是彩色的,内容根据他的意见一个字没作删减,但他还是流露出不满的神态,原因是这张报纸影响力不够大。其实我之前问了大报记者,他们认为这个导演及作品还不够新闻效应,所以不愿意登载,就算花钱,也只能勉强登个豆腐块大小毫不起眼的版面。你说我怎能把这么伤自尊的话传给一个德高望重又敏感脆弱的大导听呢?为弥补过失,我自己掏钱并且软磨硬泡了好几个小时,请到了电视台的朋友来给他拍专题片。当看到片子播出后,我原以为这回儿他会高兴,他却满不在乎地说,其实我对名利看得很淡。言外之意是我的殷勤好事倒让他有点儿盛情难却了。那为什么我说请电视台来拍专题你不拒绝呢?到临了,他还让我想方设法办法去翻录一盘录像带,他要收藏。
我的好朋友小宇她是上戏戏文系的高材生,在学校的时候就写了几个有影响的话剧。毕业后,由于话剧不景气,她就转行做生意,但始终难以割舍对话剧的那段情分。她利用空闲时间写了一部关于武则天童年的话剧。好几个话剧团都抢着要她的剧本,她都没有答应。当她兴致勃勃拿着心血之作找到这位大导的时候,哦,已经是颇有官架子的领导了。他连剧本都没看,打着官腔并用轻蔑的口吻对小宇说,你剧本想让我们剧院来排并在大剧院首演?呵呵,不太可能吧。小宇被打击得差点晕过去。
我和小宇碰到的这些事比起小蕾那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小蕾在一家健身房当健美操教练,我去跳操时和她成了朋友。后来话剧中心排戏需要一个扮演模特儿的角色,我就把小蕾介绍给了制作人。几个月后,我再次在健身房遇到小蕾时,她不像以前那样脸色红润,精力充沛了,只见她皮肤黯淡,面色憔悴。我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的眼圈马上红了起来,她告诉我,她怀孕了。
原来小蕾顺利地争取到了模特儿的角色,导演就是那位高学历大导。短短一个月的排练周期,小蕾和年届不惑的大导一见钟情,感情迅速升温,小蕾还带着大导到家里拜见了“准岳父岳母大人”。演出结果后,多情浪漫的小蕾又多次去北京私会大导。但不久小蕾发现导演的态度慢慢趋于冷谈。有时候推说工作忙连电话也不打了。小蕾不知其中的原因,因此很痛苦。更要命的是小蕾发现自己怀孕了。
我问她打算怎么办?她说不想让导演有任何压迫感,准备自己去医院做人工流产。两个星期以后,我陪小蕾去的医院。当她走出手术室时,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小蕾担心父母知道,特地让我帮她找一家招待所,她就在那儿休养了一个星期。那段日子我一直陪着她,每天听她回忆和导演的初次邂逅,导演给她讲的许多故事:醉人缠绵的“初恋”;惊心动魄的“飞机失事事件”;虚惊一场的“五官科医生误诊”……还有他们在上海弄堂里幸福相拥,在北京巷子里深情牵手……每次都说到泣不成声。
不久导演知道了这件事,他叹着气,抒情地对小蕾说,咳!我们都有过孩子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呢?小蕾说,说了你又能怎么样呢?导演果然像莎士比亚一样沉默了。他哪里关心小蕾除了身心受到伤痛外还为此付出了医药费,营养费和住宿费这些不登大雅之堂的俗事俗钱。小蕾演出几场话剧,跑个高级龙套的酬劳根本不够支付这些费用。
小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沉浸在痛苦之中像草一样不能自拔。她始终认为导演对她是认真的,导演曾经都提道依他现在的级别,如果俩人结婚的话马上可以调小蕾去北京并安排工作。我说,这种话对一个九江的女孩子也许有点吸引力。对上海户口的你,难道也有诱惑吗?小蕾为了他如此受伤,难道不应该由于你的缘故而受创伤的人聘请心里学家 进行心里辅导医治心灵创伤,吗?
后来,大导再一次来上海排话剧的时候,剧组又传出导演在市工人文化宫六楼他的住处经常见有个女的出没。我以为是小蕾和他旧情复燃,重归于好了呢。实际上小蕾也听说这个消息了。她气愤地告诉我,这个女的来是广州,有老公有孩子。但她慷慨大方,请导演吃饭,带导演旅游,送导演礼物,为了导演,更愿意抛夫弃子。呵,不知道导演这次玩的是“斯坦尼体系”还是“布莱希特体系”?莫非是更高深莫测的“梅耶荷德体系”?
话剧导演的工作虽然挣不了什么大钱,但也不至于穷到要女人买单的地步。后来听说分手时,女的说,原来你是骗吃、骗喝、骗玩、骗睡的啊!导演回答,我没有逼你花钱,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你不就想用钱收买我的爱情嘛。哼,和胡兰成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啊。想当初他也说我如此对他献殷勤就是为了被他捧红。
那么多年过去了,现如今他虽然当上了领导,但了解他的人提到他都很不屑,虽然有才但自视清高,嘲笑别人平庸无才。对扶持过他的导师都会计较个人得失,导师的名字排在他的前面,酬金拿得比他多,他都暗自不满,原因是戏全是他排的。对于这种心胸狭窄,忘恩负义的人。有些人送他的一句话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意大利诗人但丁说:“一个知识不全的人可以用道德来弥补,而一个道德不全的人却很难用知识去弥补。”有的人是“人”又有“才”,这是人才;有的人是“人”,但没有“才”,就不能叫人才;而有的人有“才”,但不是“人”,当然就更不是人才。与其有“才”不是“人”,宁可是“人”没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