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老钮一说起他父亲是领养的这件事非常气愤。

这不得不追溯到1988年。那年，老钮家因房子动迁，全家搬到外婆家。暂住期间，老钮的祖母对老钮的外婆说，老钮的父亲不是她亲生的，是领养的。外婆听了大吃一惊，没敢直接对老钮母亲讲，悄悄跟大儿子也就是老钮的大舅讲了这件事。大舅憋不了多久便去问大姐，也就是老钮的母亲。老钮母亲半信半疑，直接问老钮的父亲，老钮父亲当即回答说祖母胡说八道，根本没有的事。老钮母亲当时就信了。不过，过后她还是对老钮提起此事。老钮觉得似乎不太可能，也许祖母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随便乱讲的。为了搞清真假，老钮曾旁敲侧击询问过父亲，装做帮父亲算命，想打听父亲的生辰八字，但始终没得到半点信息。2008年和2010年，老钮父母相继去世，这事也就过去二十多年。

周莺茹是老钮的表姐，她的大姐一家居住在美国多年，因为大姐患糖尿病，高血压等多种慢性病，所以难得回国。有一年，大姐和姐夫从美国回到上海，想去老钮父母的墓地祭拜两位老人。这天，周莺茹、大哥、大姐和姐夫四人坐着老钮的车一同去了墓地。当天，老钮又听到大姐提到老钮父亲领养的这件事来。

二十多年前祖母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让老钮充满疑惑。老钮联想起之前表姐周莺茹曾试探着划过领子给他，她问老钮是否知道此事。当时，老钮没太在意，也不想追究，没回应。这也许让周莺茹误以为老钮早知此事，只是不愿多谈。现如今，老钮把前后事情联系起来，越想越觉得这事也许不是假的。去问祖母，已不可能，其他知道的人也都不在人世。老钮只有依靠自己的推理：

老钮的爷爷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哥哥有四个孩子，弟弟和老钮的爷爷都没孩子。哥哥把女儿（周莺茹的母亲）过继给了老钮的爷爷。老钮的爷爷有了个过房女儿，还想要个儿子，于是，领养了老钮的父亲。弟弟后来去了台湾，和上海亲戚失去了联系。老钮觉得姆姆（周莺茹的母亲）一定知道此事，可她绝口不提，周莺茹的大姐也许是从她父亲那里得知的消息，后来对周莺茹讲了。

写到这里，我不禁问鲁伊，老钮为什么对这件事感到气愤？如果说老钮父亲真的是领养的，也绝不影响老钮父子的亲子关系。祖母把老钮父亲养大，也有养育知恩。再说了，像领养孩子这样的事，谁愿意让很多人知道呢。

鲁伊说，老钮的血统不明了，亲爷爷，亲奶奶找不到了呀？这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老钮也许是因为祖母隐瞒了实情而愤愤不平，可他却没质疑周莺茹的母亲。还有可能是老钮听母亲说祖母把她的兄弟姐妹全带到上海来，用老钮父母挣的钱去补贴她的兄弟姐妹（祖母的弟弟就住在顺德路120号的亭子间和后楼，和老钮父母同一栋楼）；老钮母亲还说过，她熬的参汤或给孩子们吃的营养品都让祖母偷偷吃掉了；还有老钮猜测祖母的亲戚都知道老钮父亲领养这件事，就他和父母亲蒙在鼓里……

到底真相是什么呢？这是世界没有真相的，只有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