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搞热度,马斯克绝对是牛人。
11月7日,他在社交媒体上发起一项投票,询问网友是否支持自己卖掉10%的特斯拉股票,并表示自己将按照这次的投票结果来行动。
看热闹不嫌事大,58%的网友投了让他卖股票。如果他遵守承诺,按上周五的收盘价来计算,这一把他能套现接近210亿美元(1美元约合6.4元人民币)。
往前数没几天,马斯克才刚刚掀起了一场互联网狂欢——他用中文发布了“七步诗”:“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网友的好奇心被瞬间勾起,纷纷猜测他此举背后究竟有何深意……
随便一个动作就能引发这么多讨论,当然还是因为马斯克的身家一路疯涨。截至11月5日收盘,特斯拉市值已达1.23万亿美元。
而当马斯克出尽风头时,很多人就忽略了那些凭借购买特斯拉股票闷声发大财的投资者。比如,廖凯原。据彭博社独家报道,特斯拉第三大个人股东或为这位出生于印尼的美籍华裔商人。
·网友在其社交媒体下留言评论。
这个神秘大股东究竟是什么来头?又为何豪赌马斯克的特斯拉?
靠特斯拉成“最牛散户”
公开资料显示,廖凯原是美籍华裔,出生在印尼,先后获得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国际语公共事务学院的国际关系硕士学位、纽约法学院的法律博士学位。
进入社会后,他混得风生水起,头衔一大堆:美国国际软件屋公司(Software House International,简称SHI)创始人、“世界经济论坛”赞助人、“美国亚洲协会”赞助人兼董事、“博鳌亚洲论坛”主要赞助商之一。
其中,对廖凯原来说,最值得一提的身份就是SHI创始人。这是一家全球性IT服务商、软件转售服务公司,有近5000名员工,去年营收达110亿美元,拥有IBM等客户。
不过,他并不是独自建立起该公司,而是和前妻Thai Lee(李泰)共同创立。公司如今的实际经营者也是李泰。
对美国IT界有所了解的人大概对李泰并不陌生,她是福布斯榜上有名的“白手起家型”女性亿万富翁。今年4月,她以32亿美元财富位列福布斯全球榜第956位。
·SHI首席执行官李泰。
李泰毕业于哈佛大学,年轻时有创业梦,后来遇到了廖凯原,两人一拍即合。1989年,廖凯原卖掉在纽约的房产,和李泰贷款买下了一家软件公司里出售软件商业许可证的部门,并改名为Software House International,具体业务就是为企业IT部门提供软件购买、商业许可与支付等服务。
公司经营得越来越好,《福布斯》称其是当时美国少数族裔经营的公司里规模前三大之一。
报道还称,李泰亲力亲为管理公司,却只有一间小办公室,就在普通员工格子间的旁边,办公室门口没有负责接待访客的助理,她的行程、出差计划也并没有助理来操持,就连出行也都是她自己开车。
廖凯原曾在接受采访时非常自豪地表示:“我们的团队是一个扁平化的组织,没有秘书。我们坚信,老板知道的并不一定比员工多,所以我们(指他和李泰)推崇每个人负责好自己的业务,自己决定、自己负责。”
后来,两人离婚,但仍是生意伙伴,廖凯原依旧是这家公司的非执行董事长。
手里不差钱的廖凯原,开始炒股。他原是散户,2019年才进入股票市场,曾先后把大量资金注入了百度、英伟达以及蔚来等科技企业与汽车新势力,但后来几乎都清理掉了,只留了一个赌注,就是特斯拉。
今年10月29日,他发推文称,再度增持特斯拉大约16万股。其实截至9月底,他已持有631万股特斯拉股票,还持有182万份期权,有权以每股450美元到550美元的价格购买特斯拉股票。目前,他共有大约700多万特斯拉股份,持有的资产价值已经超过70亿美元。有人感叹:“廖凯原恐怕是最牛散户。”
而与此同时,廖凯原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数度引发争议。
神秘的“民科教授”
不少人还记得,2015年一篇名为《北大清华复旦交大的节操值多少钱》的文章刷爆网络。文章作者是虎嗅网、知乎专栏作者伯通。他在文中毫不客气地说,廖凯原只是“民科水平”,其研究“更是不着边的玄幻文学,纯属神话”。
“民科狂人”是指对“科学”狂热且执拗,却较少或未曾接受过基本科学专业训练;个人对科学有着独特的解读并视其为理想,却拒绝进入科学共同体、拒绝接受同行评议、拒绝承认既有的专业规范。
廖凯原自诩终身使命是“实现轩辕之梦”,“希望构建由KQID(即凯原量子信息力学)提供动力的轩辕反熵运行体系2.0,来成就中国人及全人类”。
轩辕指中国上古部落联盟首领,在一般认知中,也指黄帝。2008年,廖凯原偶然了解到轩辕的故事,后来又了解了《道德经》等古代学说,开始研究这些理论。他自创了一套理论体系,宣称涵盖了量子物理、相对论、基因工程、云计算,还有黄帝内经、杨朱哲学、莎士比亚、马列经典。
曾风行一时的“凯原量子信息力学”实际上也是廖凯原自创的名词,据说源自伏羲-轩辕的数字八卦以及一些西方理论。
他公开发表的“研究成果”包括《云中的天命人》《轩辕召唤:轩辕4712中华共识》《轩辕反熵运行体系2.0》《比特是万物,万物是比特》《天命人及万物创造和分配原则》《中国法治与义理科学观的反熵运行体系》……是不是听起来就有点“玄”?
·廖凯原的论文截图。
当年,公众对廖凯原的争议更多聚焦在他的“学者身份”上。有几家高校曾因接受廖凯原捐赠,或聘任其任教授,或为其开设课程、举办讲座,或设立中心。
2005年,廖凯原基金会曾捐赠5320万元人民币用于建设北大政府管理学院的教学用楼(廖凯原楼),次年再次向北大进行捐赠,用以支持北大设立奖教金、奖学金等。据媒体不完全统计,目前为止,他已为北大、清华、复旦、上海交大捐了至少6亿元人民币。
而据澎湃新闻报道,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分别于2011年秋季、2012年春季为廖凯原开设《法治和天命科学观框架下的天命人》选修课程,并在法学院官网下发了选课通知。
仔细检索廖凯原的挂职、兼职,可以发现他在学界身份实属繁多,至少曾担任清华大学名誉校董、清华大学法学院凯原中国法治与义理研究中心主任,北京大学名誉校董、北京大学廖凯原中国法治与义理研究中心主任,复旦大学校董。
·廖凯原2019年在北大致辞。
这难免在网上掀起一波讨论,不少人质疑,廖凯原用捐款来“换取”学者头衔是否合适?有人认为不妥,有人则认为“至少捐了钱,师生因此受惠,就算花钱换头衔,也不是十恶不赦的事情”。
被推上风口浪尖时,廖凯原内心有何想法,人们已无从得知。但他后来为何对马斯克和特斯拉如此“钟情”,倒是有迹可循。
“我和马斯克很像”
数年前,廖凯原在网上冲浪,看到博主解读世界财经消息,留意到财经博主、投资人Dave Lee对特斯拉的解读,尤其是其提到特斯拉的盈利模式,给廖凯原留下了深刻印象。之后,他便请教了一些投资人,开始关注新兴电动汽车制造商,打算用杠杆作用提高赌注。
廖凯原和马斯克的公开交往其实并不多,可他经常刷马斯克的推特,并毫不吝惜地公开表达对特斯拉的看好。
他曾举过一个例子:很多年前,马斯克决定在汽车中安装FSD硬件,当时做出这个决定是要冒巨大风险的,“没有金钱回报,还需要巨大成本,几乎没人敢这么做。就好比‘特洛伊木马’的策略,你把部队塞进木马里,最后获胜。放到马斯克的逻辑里就是,把一个关键的东西放入汽车,突然有一天汽车‘觉醒’了,成了自动驾驶汽车这个新产品,价值还增长了10倍。相似的例子还有特斯拉的人形机器人。”
在一次接受视频采访时,廖凯原甚至大胆预言:“特斯拉是一家可以成为世界上最大公司的企业。”在他看来,特斯拉拥有最好的技术和创新能力,也能帮助人类生活在更美好的世界、更具生态发展文明的世界。
对特斯拉的着迷,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廖凯原觉得在马斯克身上看到了自己。
小时候,廖凯原玩火柴,把火柴放在枕头下,结果不小心点着了,差点把一家人烧死,好在最终有惊无险。但在廖凯原心里,那不只是一个戏剧性事件,他甚至反思,为什么自己总给家人带来麻烦?他也开始思考,如何为社会建立一个更好的系统。
后来他上学,扎进书堆里,学电气电子工程、心理学、社会学,经济学、政治学、土木工程、物理学、国际金融、国际法。27岁时,他决定去上法学院,师从耶鲁犹太学派创始人,一直到2008年,他发现了轩辕,开启了对这个世界新的认识。
“轩辕是5000年前中国的缔造者和创造者,确立了中国哲学的核心,被认为创立了黄帝历。他观察星星,刻下日历,帮助农民确立播种时期,提高生产力,也通过种植树木建造更好的环境。”在廖凯原的认知里,轩辕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别人的梦想,如果有人找不到或者失去了梦想,轩辕也会去照顾他们。因此,廖凯原曾表示,自己坚信“先给予、后索取,就能解锁你能想到的所有丰富性”。
对廖凯原而言,马斯克是一个有梦想的人。“他想要建立多行星物种,很疯狂,我觉得我们在某种程度上很像,都希望让每个人免费教育、医疗、物质生活,不需要担心日常生活,只需要追求梦想,成为他们想成为的人。马斯克是一个愿意牺牲自己所有财富去完成一个伟大梦想的人。”
廖凯原就靠自己的这套理论来投资看好的企业。2020年至2021年初,特斯拉股价一度暴跌,廖凯原资产惨遭重创,却仍然继续买进,加倍下注,甚至还购买期权等。
他说:“我必须收集碎屑来制作面包屑蛋糕,我想做一个面包屑大蛋糕,自己吃别人也能分享,所有的钱最终会捐给慈善机构,希望能积累大约1000亿美元,来资助这个学术梦想。”
廖凯原总在身上带着一张名片,上面印有他所有的理论,如今也经常在推特上发自己“学术思想”的推导公式。只是,不知道这位“疯狂”的商人还能带来多少“疯狂”的思想,那些思想又将带他走向何方?